班长的“另一瓶氧气”

　　■新疆军区某连上等兵 王景曦

　　“每天都要把氧气瓶搬去充氧，真麻烦！”扛着氧气瓶去充氧的路上，我听到了新战友略显冒失的话。真是“无知者无畏”！在高原，氧气到底有多重要，可能只有经历过才知道。

　　去年，入伍还不满一年的我有幸参加了高原驻训任务。

　　准备就绪，整装出发，我踏上军旅生涯第一次“高原之行”。一路上，海拔不断攀升，我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身体开始出现不适。不过，我没太在意，自认身体素质好，能抗过去。

　　部队行至某休息点时，已是晚上。平原地区即将迎来蝉鸣，高原还是白茫茫一片。虽有帐篷阻挡风雪，身上也盖着厚厚的棉被，我仍觉全身发冷、浑身无力，胸口闷得像压着一块石头。

　　熄灯前，班长挨个询问班里战士的身体状况，以防有意外出现。

　　“你眼睛这么红，脸也这么烫，该不会发烧了吧？”还没等班长问到我，身旁的战友已经发现我的异样，大声说道。

　　班长听后脸色立马严肃起来，顾不上刚到高原要缓慢行动的要求，她小跑着来到我的床边，快速搓热双手，轻轻放到我额头上测体温。

　　“有点发烧，赶紧把氧气吸上！”班长从包里翻出一个便携式氧气瓶，递给了我。

　　这次机动途中，班长出现了高原反应，一直随身携带一个氧气瓶，每晚要吸氧才能勉强入睡。

　　“不用，班长。”我倔强地摇了摇头。似乎看破了我的心思，班长一改往日严厉，轻声细语地说：“没事，你用吧，我还有一瓶呢。”

　　在半推半就中，我吸上了氧气，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你见班长说的另一瓶氧气了吗？”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悄悄问为我送饭的战友。她的回答让我鼻子一酸：“班长哪还有另一瓶氧气啊？昨晚那瓶氧气，是班长专门预留，以备不时之需的！”

　　战友还告诉我，前一晚我睡着后，班长一直在床边照看，直到我体温明显下降，才回去休息。

　　没想到，平时“狠心”的班长竟有如此暖心的一面。话说回来，其实下连后，我和班长一直“不太对付”。

　　入伍前，我是一名体育生，这让我来到连队后如鱼得水，各项训练成绩都不错。但班长总是“不满意”，对我格外严格：平时，不仅我的训练量比同年兵多，就连训练标准也比别人高。时间一长，我有了逆反心理：她说往东，我偏往西；明明能取得“优秀”的训练课目，只要班长一提要求，我就故意“勉过”及格线。

　　得知要赴高原驻训后，我第一时间递交了申请书。本以为能得到班长肯定，没想到她无动于衷，对我要求反而更加严格了。“班长的心为什么这么‘硬’？”那段时间，我经常在心里埋怨。

　　躺在床上，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我心里满是愧疚——那并不存在的“另一瓶氧气”，让我终于读懂了班长的心。

　　很快，连队干部知道了这件事。考虑到机动途中充氧不便，连长决定晚上扎营时将车载制氧机卸下，供各班使用。他还要求各班每天定时进行血氧检测，上报所属人员身体情况。

　　到达驻训点位后，我找班长进行了一次深聊，谈起了她对我的严格要求，这才知道，她对我的“狠心”背后是一番“苦心”——希望我不断突破自我，早日成为训练尖兵。

　　“快点！”回忆的思绪被一声招呼打断，我抬了抬肩上的氧气瓶，快步向前走去。

　　（李兴友、赵佳鑫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