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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化视阈下的认知域作战
张智伟
要点提示
实践证明,认知域作战打破了传统意义上的线上线下的数据壁垒,通过统合利用电信网、互联网、物联网等渠道,借助先进算法,发起者可以有效切换各种空间,优选作战样式,甚至聚焦私密空间、公共空间精准释放干扰信息,从而实现传统作战方式达不到的效果。
在未来的认知域作战中,科学和逻辑等理性因素对个体认知的影响极有可能被削弱,认知对抗或将成为情感与情感的较量。
当前,智能化技术的快速发展,正全方位变革信息传播的逻辑,使信息对思维意识的影响更加深刻和全面,人的大脑认知真正上升为军事对抗的重要场域。智能化时代,信息传播机制的不断演进将从多方面体系化重塑认知对抗,从而推动认知域作战发生根本性变革。
人工智能成为认知域作战的主要驱动力
智能化时代,信息传播以数据为依托,人工智能技术贯穿于信息采集、生产、反馈等全过程。人工智能这一颠覆性技术在军事领域的广泛深入应用,将是未来认知域作战筹划和实施等整个过程的关键支撑。
人工智能技术将贯穿未来认知域作战多场景。在认知域作战行动部署、节奏把控等过程中,参战各方依托先进算法作为行动的“调控者”“把关人”,来源于各个作战域的大量关于战场行动的信息,为交战各方高效决策和实施认知域作战提供驱动力。实践证明,认知域作战打破了传统意义上的线上线下的数据壁垒,通过统合利用电信网、互联网、物联网等渠道,借助先进算法,发起者可以有效切换各种空间,优选作战样式,甚至聚焦私密空间、公共空间精准释放干扰信息,从而实现传统作战方式达不到的效果。
此外,人工智能从赋能单环节向连接作战各环节、全流程演变。当前,人工智能在信息传播中还局限于定位目标受众,以提高信息和信宿的匹配率。未来认知域作战,人工智能将在认知域作战筹划和实施各环节“一站式”发挥作用,并不断强化各环节之间的耦合。外军认为,未来认知域作战中,可利用数据差异化投送,启动机器人瞬时制造舆论潮流,影响认知效果。战略战役层面,可基于长期跟踪数据和不断调整优化的算法策略,测算不同地域、群体认知态势,辅助决策者规划核心叙事、主要议题等,从而调控行动实施和协同动作。
自主对抗成为认知域作战的显著特征
随着智能程序从协同传播、参与传播到自主传播,以及智能终端的联结生态的不断扩大,未来战场上,官兵将越来越多地可以接收到智能程序、智能终端发送的各类信息。而在虚拟空间,数字孪生体、虚拟人之间的互动沟通,将会传导作用于现实世界人的认知。从智能化条件下的认知域作战的发展趋势来看,人的介入度将逐渐降低,信息弹药的采集、合成、发送将更加自主高效,话语策略、行动策略的制定执行更趋自主化,整个流程节奏空前快捷。但就结果而言,人仍是认知域作战的最终目标,由自主化武器赋能加速的流程会不断强化对人认知的控制。
借助智能程序、智能终端、数字孪生体、虚拟人等自主对抗工具,参战各方将在认知域作战态势布设、时空运用、信息内容设计等方面拥有更多灵活性,信息真伪对抗将更加突出。未来的认知域作战,自主化武器将有可能突破力量与时空的限制,行动样式更趋复杂。外军实践表明,运用互联网开展面向大众的“喷灌式”传播、面向特定群体的“滴灌式”传播,将成为认知域作战的常见样式。智能程序、智能终端由于具有批量复制部署、不间歇运转等特点,能够支持开发更多更复杂的行动样式。如可以围绕特定议题、瞄准特定攻击对象,迅即调动海量社交机器人,轮番集中扩散信息,或利用围绕特定个体的智能设备采集相关数据,运用对话机器人、虚拟人与个体长期伴生互动、持续诱导,以达成作战目的。
未来认知域作战,自主化武器隐蔽操控认知域战场将成为常态,社交机器人可以根据需要制造假舆情、假热点,从而产生更多的个体感知迷雾;智能合成技术将降低虚假信息制作门槛,从而增加鉴伪成本和难度;机器人账号、虚拟人信源将更加难以甄别,“一对一”的认知欺诈日益普遍。
情感冲突成为认知域作战的突出属性
智能化时代,新技术将拓宽人类的认知范围、加深人们的感知程度。扩展现实、元宇宙等技术将更加全息、透明地呈现战场环境、事件现场等,且场景可触可感可交互,受众在认知事件真相时将会更加受制于感性逻辑的影响。
得益于移动互联网的发展,信息传播的迅捷度快速提高,通过大批次的信息短时间内集中释放,可极大压缩个体的反应时间,使个体难以进行深度思考。在事件全貌完整展现之前,受众往往已形成立场倾向甚至将注意力转向新焦点,依据碎片化线索输出结论的模式加剧了对信息的非理性、情绪化反应。在未来的认知域作战中,科学和逻辑等理性因素对个体认知的影响极有可能被削弱,认知对抗或将成为情感与情感的较量。在诉诸理性和诉诸感性的抉择中,参战各方越发注重以情动人,通过感性手段激荡、占据甚至极化目标对象心智,主导认知域对抗态势。
智能化时代,认知撬动愈加倚重感性争取。一方面,以情绪唤醒策略增强认知共振。未来的认知域作战,行动发起者通过把残酷激烈的交战画面、战后惨象或参战士兵伤亡过程与现状有所选择地呈现于受众眼前,以此强烈刺激受众情绪,唤醒受众内心深处的情感认同。人作为传播网络的节点,通过智能算法可搜集各类体征数据,使行动发起者得以较准确地研判信息产生的情绪效果,从而动态调整内容,强化情绪反应。行动发起者通过数据计算选定具有相似理解语境、相同情感特质的群体,或选定易受影响、具有较大影响价值的特定个体,通过靶向传播同质化的信息流,从而激发其群体认知共鸣。
另一方面,以道德裹挟策略激发价值认同。面对累积加重的碎片化、非理性认知反应模式,作战行动发起者可通过二元对立的话语体系占据道德高点、汇聚利己价值认知洪流,进而实现裹挟效果。智能传播环境下丰富的呈现形态、直抵民众的社交渠道,为行动发起者运用这一策略提供了便捷手段。近年来的局部战争中,技术演进对道德裹挟策略的促进已逐步体现,如社交媒体将以往的秘密外交暴露于民众面前,交战各方首脑政要运用这一手段,直播或全程公开与别国决策层、精英群等的沟通细节,话语策略也愈发突出道德仲裁和批判,从而影响、刺激国际民众支持己方价值立场。
万物互联扩展认知域作战的战场空间
随着信息传播技术的发展,社交媒体逐渐成为塑造认知的主要战场,交战各方的机构、个人与民众通过社交媒体可以直接接触并产生相互关联,从而使全天候的认知争夺成为可能。
智能传播时代,万物互联成为新的社会连接模式,传播主体、传播行为无处不在。在此影响下,认知域作战空间将拓展至智慧物联终端、场景,并延伸到实体空间和虚拟空间两个世界。万物互联导致认知域作战空间的泛在,将进一步推动作战主体的泛在,自然人、具备信息收发能力的智能终端,甚至网络世界中的虚拟角色都有可能成为作战主体,认知域作战参战力量的类型将得到极大拓展,认知域作战的组织方式将向分布式协同方向转变。
未来的认知域作战,深处冲突腹地的人与机器都将成为作战的重要力量,在智能化技术的支撑下,将协同绘制战场图景、参与“书写”战争全过程。前线士兵通过社交网络源源不断地将个人战场经历,经过个性化包装后适时推送展现给世人,单兵装备、作战平台将担负战场影像采集、传输任务,并根据预设程序触发自动处理和发布机制,以多种方式配合物理空间作战行动,争夺制信息权和制脑权。随着通讯技术的不断发展,前线士兵、智能装备还可以根据上级指令,有针对性地对所掌握的信息进行再加工、再处理,从而更加便捷地、全景全息地呈现己方所要表达的战场景象,实现认知域作战攻心夺志的最终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