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战尖兵

——记武警黑龙江总队某支队特战大队大队长李玉峰

　　光明网讯（见习记者 董大正）歹徒倒地了，可倒地并不意味着被制服。此刻，他悄悄从大衣里掏出只燃烧瓶，用火机将它引燃，随后猛地支起身体就要把它扔向不远处的液化气罐。

　　生长在白山黑水间的“东北虎”有着与生俱来的敏锐，他做了个下意识的动作——扣动扳机……

　　这只“东北虎”就是李玉峰，武警黑龙江总队某支队特战大队大队长。荣立一等功1次、三等功5次，荣膺“全军优秀共产党员”、第18届“中国武警十大忠诚卫士”，2017年当选党的十九大代表。

　　他被誉为处突反恐的利剑，但这都不是与生俱来的。

始终把训练当打仗，从难从严磨砺精兵。郝宽虎/摄

　　伏虎

　　1984年冬，大雪封山，森林深处的辽宁北票大三家乡羊肠沟村显得孤零零的。村内一处简陋的茅屋外，农民李绍合正焦急地踱着步，他有些紧张，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妻子痛苦的声音渐渐小了，一个男孩洪亮的哭声穿过漏风的窗户送进老李耳中，他兴奋异常！

　　玉峰，高耸入云，满山苍翠，这是一位父亲对心爱的孩子最美的祝福。然而，高兴之后总要面对现实。李绍合与妻子都是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靠一膀子气力过活，多个孩子就是多张嘴，要吃饭的。为了生计，老李决定外出打工赚钱，家中的田地只能由妻子邵广芹一人打理。

　　就这样，夫妻二人开始两地分居。日子一天天过去，看着每月父亲省吃俭用寄回家里的微薄收入，望着母亲一天天弯下去的背脊，渐渐懂事的玉峰觉得自己不应成为家里的“负担”，与母亲交流后，他离开了家乡到外省学习汽修技术，决定做一名工人，挣钱贴补家用。

　　勤学苦练，16岁的玉峰已经挣得和父亲一样多了。虽然离开学校，但他并没有放弃读书，“杨子荣很想一枪打死他，与敌人同归于尽，不过也就前功尽弃了，他只好继续镇定自若地与敌人周旋……”《林海雪原》的故事就像一颗火种，点燃玉峰炽热的心，赵尚志、杨靖宇，一个个革命英雄的名字亦出现在他脑海中，他想起4岁那年父亲买给自己的大檐帽、模型枪，儿时与伙伴们玩的“打仗”游戏，已经入伍的表兄……

　　为什么不去当兵？就这样，18岁生日一过，他便提交了入伍申请，来到了武警黑龙江总队。那是2002年的冬天。

　　农村孩子实诚、肯练、不怕疼，玉峰尤其如此，否则也不会入伍不到一周就把韧带拉伤了。那是在一次长跑后，班长带着新兵压腿放松，玉峰感到腿部内侧肌肉不适，但憨憨的他认为别人下得去叉自己也要下去，他还请来战友帮忙。这一帮不要紧，玉峰直接趴倒在地上——韧带撕裂。

　　都是下队的新兵，别人练他看，玉峰无法接受。腿伤了手没事，训练场上，别人跑一圈他就做20个俯卧撑。就这样，憨小子玉峰克服了新兵时期的第一个坎儿。

　　考验自然不会停，只要他还在往前走。一次练习前倒时，玉峰发现自己上下身脱节严重，动作死板僵硬，像个小丑。“身体协调性比较差，不是个当兵的好苗子”，一些议论被玉峰听在耳里，却激起了他奋勇向前的斗志。自此，每天晚饭后，操场上多了个黑瘦的身影。“倒功预备，前倒，倒！”“起立，前倒，倒！”一声声呐喊，一次次前倒，他的双臂在冰雪里砸出两道深坑。

　　虎跃之前，常伏。挥洒汗水、咬牙坚持，就这样，普通的社会青年渐渐成长为部队里合格一兵。加练、多跑，流血流汗换来的是体能的突飞猛进。2004年，新兵结业考核如期来临，成绩突出的玉峰成为了特勤中队“老虎”的一员。

　　“当兵就要入特勤”，玉峰很满意。

　　龙跃

　　到特勤中队报到第一天，玉峰就出了丑。

入伍初期的训练画面。资料图片

　　那天中队举行5公里摸底考核，他跑了19分钟，放在普通中队这是个不错的成绩，可随后玉峰便发现“势头不对”：陈超，18分05秒；刘甲洲，17分50秒……听到战友们的成绩普遍在18分左右，他有些慌了。在得知班长王元平以16分30秒斩获第一名时，玉峰彻底认清了形势——自己在特勤中队是倒数。

　　玉峰是个要强的人，他知道自己需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从那以后，他每日都要比别人早起半个小时跑步；中午不休息，在操场上练器械；体能训练时，往腿上绑沙袋；晚上睡觉前，做100个俯卧撑、100个仰卧起坐、100个深蹲……

　　一个月后，玉峰的5公里成绩提升到17分02秒，他的体能排到了中队上游。然而，特战不是长跑队，耐力只是一个方面，攀登、滑降、特种射击都是普通中队不常接触的课目，玉峰很“头大”。他希望同班的战友刘甲洲可以给他些指点，可甲洲一天训练下来十分疲惫，倒头就睡。无人指点，玉峰只能自己摸索，手掌破了口、腿部淤血、背部紫青，训练后总是伤痕累累。

　　一天中午，玉峰站在攀登楼前若有所思，甲洲出现在他身后，“你的膝盖没有绷住劲，身体就不稳，落地前紧握绳索的时机也不对，你看我做一遍！”就这样，每日训练结束后，二人都会留在场内，一人继续练一人从旁指点、保护。这成了二人间的默契，也让他们结下了深厚情谊。有了高手指点，玉峰的训练之路便不再坎坷。

　　终于，在中队比武竞赛中，从场场垫底到各有胜负，再到胜利居多，玉峰渐渐成了中队的骨干力量。2004年底，他担任副班长，并通过层层选拔和考核成为了狙击手。

　　尝到甜头的人一般都会飘飘然，玉峰不会，只因为他“憨”“傻”。为了能成为优秀的狙击手，他从最基础的业务练起：坚持每天据枪5小时；别人打人头靶他打鸡蛋、乒乓球；晚上在微光下练穿针眼、用针穿大米。在据枪训练中，战友们为了防止肘部磨破，陆续戴上了护肘，而玉峰不戴。他认为这样虽疼，但据枪动作真切有感觉。训练下来，他的肘部只能是破了又好，好了又破，慢慢地，疼痛的感觉变淡了，因为肘部结出了两块死皮，像手茧一样硬。

　　付出总会有收获，刻苦的玉峰迎来了他的第一个重大任务。

　　寂静的清晨，旅店内的客人都在休息。咚咚咚，忽然响起的三下敲门声显得有些突兀。“赶紧滚，再不走拿刀削你！”屋内的男子异常愤怒……

　　前一天夜里，“突击队”接到上级紧急指令，要求他们配合公安机关抓捕“陆氏四兄弟”黑社会团伙中的头号嫌犯。“目标”穷凶极恶，可能持有枪支，同时嫌犯藏匿在人员密集场所，抓捕行动处处受限，怎么办？

　　战斗经验丰富的队员们自然清楚，最好的办法就是伪装侦察，伺机而动。

　　“报告，我去！”勇士站了出来。就这样，2006年12月的一天清晨，玉峰和队友出现在了嫌犯门口。试探性对话后，队友一脚踹开门，玉峰立即突入房间，抓臂扣腕、制服嫌犯。真正抓捕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可没有4年多高强度的反复训练，绝不会有这雷霆般的十几秒。

　　突出的个人表现不但让玉峰荣立三等功，还使他加深了自己的信念——必须以实战标准来训练。

　　训练即实战，这让玉峰荣誉不断——2007、2008年连续荣立三等功两次，2009年作为优秀士兵被保送入学，2011年获得武警黑龙江总队狙击专业单项比武第一名，2013年第五次荣立三等功……

　　严于律己、注重细节、努力拼搏，原本的普通一兵已然成为特战骨干。

　　亮剑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2014年一天，部队接到上级命令：赴西部驻训。和几年未见的双亲简单地通了电话，匆匆地告别了相处刚满百天的女友，带着33名战友，玉峰坐上了西进的列车。

　　到了西部，玉峰立刻遇到了难题：紫外线辐射、缺氧。第一天适应性训练时，一趟百米冲刺下来，一半队员就头晕反胃甚至上吐下泻，再多跑几圈就开始流鼻血，做几个俯卧撑脸色也都变得煞白。往日里生龙活虎的战士一个个都蔫儿了。

　　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玉峰立刻向驻地部队求教，并结合实际调整了训练计划。操场上，他身先士卒，队员们自然也暗暗铆着一股劲儿，一腔热血悄然升温。

　　真正的考验来了。

　　这年冬天，正在执勤的玉峰突然接到警情：“市区突发暴力事件，速来支援！”

　　巡逻车掉转车头，一路逆行，仅用了40秒玉峰就带队到达现场——那是当地非常有名的一条街，平日里总是人来人往，此刻却已一片混乱，四周充斥着呼喊声、求救声。战士们一下车就被暴徒发现了，燃烧瓶、斧头很快便向他们飞来。为不误伤群众，玉峰决定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轻易射击。就这样，前排战士举着盾牌，中间举枪，队尾警戒，玉峰等人保持作战队形向前挺进，最终成功制服暴徒，迅速平息了事态。

　　此役之后，玉峰荣立一等功，他的队友也因作战英勇被分别记功。

　　谋战

　　有人说，李玉峰是特战队员中的“发明家”。

认真学习研究新形势新战法。郝宽虎/摄

　　“这个老家伙既笨重又不好使”，一次反劫持演练结束后，侦察员在归还软管窥镜时嘟囔着。玉峰赶忙拉住他问个究竟，原来，因软管窥镜连着显示屏，整个装备需挂在胸前，不但不利于攀登，一旦遇到突发情况还很难快速应对。

　　玉峰了解情况后，逐一拆开软管窥镜配件，发现显示屏是通过外设电路和主机相连，可以拆卸组装，他大胆设想把主机和显示屏分拆开来，合理放置在战术背心的各个口袋中，改良为背负式软管窥镜，大大方便了侦察员携行。

　　“一旦遇到恐怖袭击，如何将列车逼停在轨道内？如何突入车厢？如何解救人质？”每次乘坐地铁，李玉峰都会留意地铁车厢的布局、站点之间的行驶时间和每站的停留时间，后来干脆找了个周末，专门从始发站开始，每一站都下车，走遍车站的各个角落，仔细观察出口、安全通道和站台布局。哈尔滨地铁两条线共22站、全长56公里，都被他详细记录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

　　为更有效地做好战斗准备，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的玉峰训练结束后便一头扎进宿舍，查找资料，构想地铁反恐作战可能出现的情况，将之前记录的车站数据绘制成地铁平面图，推演战法运用。为更深入地了解地铁运行情况，在他的建议下，支队与交通部门协调，专门来到地铁控制室了解运行原理、控制方式和地铁站的建筑结构。玉峰结合研究数据，为支队的反恐预案提出了一系列有针对性的意见，为实战运用提供了宝贵依据。

　　去年4月，哈尔滨太平国际机场新航站楼刚投入使用，玉峰就拿着笔本前去“走了一圈”。“忘战必危”，这是他回答别人质疑的标准词。除了“交通小本子”，玉峰还有个“玻璃小本子”，记录了针对各种玻璃狙击的弹道偏离分析和调整参数。一次演练中，玉峰发现玻璃对狙击精度影响很大，联想到黑龙江冬季寒冷，建筑物基本都是夹层玻璃，便意识到玻璃狙击这个难题必须突破。

　　于是，他找到擅长狙击的老队长何杜民作技术指导，花1000多元买来不同厚度、层数、材质、颜色的玻璃，在训练场树立起一道道玻璃墙，作为阻隔物质反复射击实验。经过两个月的研究，终于得出25种不同玻璃条件下狙击的弹道偏离分析和调整参数。此后，他的这本独家狙击秘笈迅速在全总队推广，成为特战官兵的“实战宝典”。

　　近几年，玉峰开始着重阅读战例书籍，读书笔记和战法体会堆满了办公室，他手机里还存储着上百个从互联网上收集到的国内外战例视频和文字资料，一有时间，他就逐个观看战例，边看边在脑子里模拟推演，从中总结战法。

　　2019年4月，因能力突出，玉峰被任命为特战大队大队长。从普通一兵成长为特战指挥员，玉峰不断向着打赢制胜的目标奋勇前进。